南风知我意_

Get rid of it, die for it.

《他》短/勋白

-贰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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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离开的时候下雨了。小雨。



       恍惚记得他第一次出现在视野里时天空也正下着这样的小雨。我抹了把脸,无奈地笑了笑。如果这好比物理的位移,起点等于终点,过程若有似无便好了。



       那么内心也不至于太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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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怎么样一个人呢?我竟然静静地在想这些。咖啡馆里的气味好闻极了,像是云雾一样轻轻浮在我心间的湖面上。



       见过他的朋友都说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说话懂得分寸,不自来熟也不见外。他的眼睛很有魅力,特别是他看我的时候,眸子里藏了片湖似的温柔。朋友总会窃窃地偷笑。他们说我能遇到这样的人是我的幸运。



       他很会跳舞,在校园舞台上总是大放光彩,所以我不喜欢那群女生的尖叫,总惹得我戒心四起。他也喜欢篮球,可我不碰这些,只知道他常和朋友约一起去玩,使出一下午的体力。他还养宠物,是一只白犬,性子和他一样,恃宠而骄的坏脾气,但是他很爱它。



       他会抽烟,也会喝酒。但是从不当着我的面这么做,他说不想我也沾染上这些坏毛病,我就没好气地讽刺他几句。他从不生我的气,即使我不小心弄坏了他最喜欢的模特的签名海报,他也只是皱紧眉头,然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样子会让我不好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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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悠悠地走出咖啡馆,外面的小雨还是淅淅沥沥,没带伞,只好就这么冒雨前行。街上的行人不多,一个个都心事沉重的表情,连我也一样。



       他对我又怎么样?其实这个问题一抛出来答案就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按照别人的说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待我有多特殊。



       这种感觉的源头是由于食物开始的。我贪嘴,上学的时候总要多备些小食,利用课间来缓解一下胃酸分泌过多的问题,顺便大家一起碎碎嘴。后来实在麻烦也就不带了。而他就开始了每天早上买一袋食物的习惯。别人问他要吃的,他也不管有没有,想都不想地拒绝了,就那直接的性格,当场给人来一句:“你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吃了瘪的人总来找我,我再难为情地出动,厚脸皮地问他有没有吃的。他这才从柜子里翻出来,吃得饱的吃的爽的什么都有。我极其尴尬地接过来赶忙道谢,他笑着点点头,我也转身就给人送去。



       后来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找他了,就转向去找其他的好哥们儿,每次又窝囊地补上一句:“下次我一定记得自个儿买!”



       他看到过好几次,也不说什么。只是有时候我实在是没法从那群哥们儿身上搜刮到些什么了,他才冷着脸地把食物端端正正摆在我的位子上,一句话不说地离开。



       后来他拿这件事找过我,说:“下次要是饿了直接来我这,就别去找别人,明白?”



       这弄得我极其不好意思,终于是长了记性开始自己带食物,顺便请了那群哥们儿一回,算是回谢之前的“养育”了。唯独没叫他,我想即使我叫了他,光是请客的理由就够他拒绝的了,讨厌太客气的距离。



       毫无意义。



       他对我的最初的好竟是因为一袋袋食物,也想想自己可真是容易被收买走。



       以小见大,思前想后也找不出他对我有所怠慢的地方,怪不得弄的我现在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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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甩了甩身上的雨水,意识到自己就像一只小狗。转头就想把这玩笑喊出来,可是看看黑乎乎的客厅又闭嘴吞了回去。脱掉外套,毫无力气地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呆呆的看。



       他平时总是很温和,虽然有时候太直接,但是大事上也算是周到,品行更是端正,义气也没话说,朋友交的五湖四海跟个帮派似的,也被我玩笑过。



       我有时候说他娘炮,因为他的声音太柔,讲话都是心平气和的,要么就是幽默风趣的,所以忽然有一天和他通电话的时候我脑海里就冒出了这个词。也并非贬义,我与他已经不分你我了,只是逗逗他的小玩笑而已。



       但也有几次让我对他刮目相看的。那次快要考试,我也是难得临时抱佛脚,一本生书还真是啃不下来。他陪我抓知识点,教我做题的方法以及通常出现的考点,折腾的挺迟。他那好朋友早在门口等的不耐烦,又因为平时也和我玩的挺开,最主要是这人嘴巴烦的很,才有胆大声放肆了句:“世勋要他的宝贝不要他爸爸了!”



       我被这一声“他的宝贝”嚷的有些惊羞,下意识就扭头瞪了过去。正巧看见他凌厉地盯着那朋友,神色一改往常。狠狠地骂了句:“他命不要了。”我愣了愣,头一次看见他这样,酷得我心波荡漾。他低下头又给我继续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一次我也看见过他这种样子。那时候我们两个的事情刚被发现,老师见发生这种事,也感到很棘手。几次三番找他出去谈话,我听不清他们交谈了什么,但是透过窗户和缝隙,唯独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刻他没有起伏的眼神,听到他冷冷清清的声音:“我就是喜欢他,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喜欢他就是铁打的事实,除非他自己当面告诉我没戏,否则谁来劝都没用。”



       我不是个小女生,听到这话虽然也有些感触,但不至于哭哭啼啼。只是咽了口唾沫,离开窗边。



      我知道老师肯定拿他没辙,他学习好家境好,有资质前途光明,没有哪个老师真的不喜欢他的。大多是表面上意思意思,心里也没多少真要束缚住他的打算。所以他们要从我下手,我知道他的态度硬,自己也就有了底气起来,久了以后老师倒真的不再揪着我们,也是必然发展。



       这是他的另一面吧,极其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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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是个很会吃醋的普通男生,一点小的事情都能让他在心里惦念半天。但是明着说吧,我就喜欢这股醋劲喜欢的不得了,感觉他的可爱尽显于此。他总是偷偷的不开心,然后我又总能拐弯抹角的知道他不开心。他不麻烦,讲几句真心话就能哄得他笑,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跑来讨好我。



       和朋友聊起时说他好哄的不行,就像个随时会被糖葫芦骗走的小孩似的。朋友说因为我就是那糖葫芦,千百颗别的糖果都不好使。



       这明里暗里的是在说他多爱我,我不敢太自满,将信将疑的听一角去,偷偷藏在心底窃喜。



       我仍然记得那天他喝了酒跑到我家楼下,撒泼似的就在喊我的名字。我匆匆跑下楼去接他,他满身的酒味扑鼻而来,我说过讨厌他喝酒抽烟,即使我知道他背着我有这么做,但那也是他第一次给我瞧见。



       他很粘人,抱着我不松,一边嘟囔:“伯贤,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和你一辈子的那种喜欢。今晚的月色很好,以后每天的月色也都会这么好。我还是宇宙无敌超级的喜欢你。你懂吗?”



       就那一晚,忽然觉得老师的反对、家长的抗拒以及周遭其他人的目光,都无所谓了。只要我们还快乐就好。



       想到这些,用外套蒙住头,迟到的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他离开地决绝,显然我不快乐,有可能今后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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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改变了很多,也并非谁的本意。变得粘人又痴情,变得易牵动情绪,变得意气用事,变得单薄。



       可是感情里本就不需要有人改变,变化会带来危险,引起腐败的加速。我爱的是原本的你,而改变后的你应由别人来爱。正如你爱的是原来的我,面对改变后的我你会去爱别人一样。



       我们爱的是一个影子,是一幅图。而不是一个人,一段短片。我们的爱还太浅薄,就如刚出世的鸽还禁不住浪的打击。



       “分开是顺其自然的,似乎在一起的才是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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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他有多爱我,所以发誓在结局之前一定以同样的爱回馈。但我同时知道我们两人各自的付出不可能会保持平衡,他永远会比我多出一点半点。



       可他说喜欢这种东西本就不公平,喜欢上就是输了,何必再为谁输的更透彻而一争高下。



       如今我们两个都离开了输家的行列,各自为谋。以他的话描述,只是在等待下一场二十四点的开局。以我的话形容,只是刚放完一部漫长电影的烂漫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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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后悔,至少在一起的时候,我在大脑里过完了和你的一生。由那个小雨天,他趴在桌子上睡觉,我走近的时候他忽然抬头,两秒以后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为开始。



       我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像他这么好的人了,可是我心甘情愿让他离开,如果感情已经支离破碎,双方再怎么甘之如饴也回天乏术。他理当找到更适合他的,爱现在的他、也爱以后的他的人。



       无论那个人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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