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_

Get rid of it, die for it.

鹤的本愿

明歆_这是刀剑的子博:

 一


 


鹤丸有点不对劲。


 


审神者并非是一个迟钝的人,恰恰相反,她很能体察到自己本丸里的刀剑们的细微的心思。这几日鹤丸虽然依旧闹得整个本丸不得安生,但是却再也不闹到她跟前来。写出阵总结检查开支流水等等等等时不再有个人在她防不胜防的下一秒从某个诡异的角落钻出来给她一个别出心裁的惊吓——原本会觉得有点不习惯的。


 


审神者的工作说辛苦其实不辛苦,刀光剑影的战场她从未真正去过,只能从归来的付丧神们身上或轻或重的伤痕来判断一场交锋的惨烈,金属相撞的刺耳声响以及鲜血滴落的粘稠触感,也只存在于付丧神们对她或添油加醋或轻描淡写的讲述中。


 


事实上她只需要坐在本丸里,连现世生活里的家务都不必亲力亲为,化为人形的付丧神对尘世的事物各有各的偏好,她反倒成了本丸的第一大闲人,毕竟重要的是从她身体里源源不断散播笼罩在这个本丸里的灵力,她如果愿意,大可以闷头睡在被子里什么都不做。


 


所以很多时候她还挺赞同鹤丸老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的,这种温淡如白开水的生活如果没有一点惊吓,那实在没什么意思。只是她的鹤选择赠予她这些生活小趣味的时机总是挑得太过恰好,譬如她好不容易誊抄好一份密密麻麻上万字的年度出阵报告的时候唬得她失手打翻了墨水瓶尽数糟蹋了还没来得及装进信封的报告信笺,再譬如她好不容易连夜赶出第二份报告累的腰酸背痛的时候把药研给她的跌打损伤膏药上抹辣椒粉。


 


整整三天没有到她身边恶作剧了,她把月工作总结的最后一个句号写完,仔细的折成四折放进信封里,亮度正好的灯光下依然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是平时她应该会去关照一下鹤丸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审神者对自己和付丧神的关系有着很清晰的定义,她觉得自己充当了一个类似老师的角色。说自己是命比自己长不知道多少倍的付丧神的老师也许有点妄自尊大,但是审神者也有自己的自信,她至少比他们多二十余年做人的经验,吃的饭暂时比他们走的路多。


 


但是这几天她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审神者把在一边待机的笔记本放过来放在膝上,低头看邮箱里躺了三天自己都没有点开的大学同学聚会的邀请函。


 


这个时候应该应景的发几句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老生常谈,但是审神者只是摸着触摸屏指挥着鼠标在邮件边晃来晃去着不想点开。从她接受政府的征召踏入这个本丸起,就觉得人生似乎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之前作为普通女孩在现世活的那二十一年变得模糊而遥远,甚至在梦里都极少再遇见。如今之前的人生以这样一封邀请函为契机活生生的跳到她的眼前,没来由的觉得心情烦躁。


 


最终还是点开了邮件,花里胡哨亮闪闪的页面,横扫几眼看清了时间地点,居然是后天,早知道就再犹豫几天再点开这个邮件,到时候就能堂而皇之的错过它。


 


啪的盖上笔记本,审神者站了起来对着被子踢了几脚,整理了一下衣衫朝门外走去。


 


还是得去关照一下鹤丸的,她走向伊达组的卧室,室内还亮着灯,应该还没有睡。


 



 


审神者在外面轻轻的敲门的时候,鹤丸正在和几个付丧神一起玩翻花札。刚刚他运气不好,翻起来的第一个牌就中了焙烙玉,在青江和鲶尾的哄笑里气鼓鼓的投骰子,心里默念着别是三别是三,结果那骰子骨碌碌从桌面滚到桌脚,还是一个亮晃晃的三点。这下连只是在一边观战的光忠都拉了拉发呆的大俱利伽罗来看他气鼓鼓的拿出三个金色刀装来摆在桌面上,青江伸手就去抱了一只金球球满足的蹭蹭。


 


“鹤丸先生今天运气不好。”堀川一翻翻出个二十二之前还带了鬼火,从桌子中央喜滋滋的数了四十四颗玉,揣睡衣里之前还不忘分十张给走了两步就中了毒箭出局在一边黑脸的和泉守,“兼先生下一把肯定能进王点的!兼先生最棒了!”


 


鹤丸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兜里可怜的几颗小石头,连一串小丸子都找博多换不了。明明自己才是提议玩游戏的人,结果反而越玩越觉得心情糟糕。


 


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是审神者轻轻的询问他睡没有。


 


一屋子的付丧神齐刷刷看向他,翻牌的手还不歇着。翻花札这个游戏本来也是审神者教他们的,本来还教了狼人杀什么的,但是其他游戏玩着玩着往往就成了干架,这个翻牌看自己的运气倒还显得和平,后来博多又发明了什么拿玉换小东西的玩法,付丧神们也觉得有趣,审神者只是说过不能玩太晚,也就由着他们去。


 


正好翻到了第二张毒箭,他把兜里的玉尽数放到桌子上,伸手捡了羽织往身上一披,就朝门上映出的那个纤细的影子走去。


 


要是平时他肯定会悄悄猫过去,然后突然扯开门把她吓得小小的叫出一声,但是今天他只是把门推出一个间隙,探出脑袋看她:“主君,找鹤有什么事吗?”


 


“翻花札输了吗?”在廊下坐着,看着二楼只变成了一个发着光的小窗子的房间,审神者歪着头问他。


 


他把羽织披到穿得单薄的审神者肩上,坐下来耸耸肩膀:“这种游戏不都是赢一次输几次,输一次赢几次的吗。”


 


那件羽织他穿在身上显得挺拔,但是罩在审神者身上就只像个太大的白浴巾。她总夸他穿衣服的品味好,内番的衣服都像精精神神的小白杨。


 


“我想了想,你是自从那天我教了你用我的笔记本上网之后就不对劲的。”审神者把他的羽织拢了拢,一片毛绒绒里露出个脑袋,像只还没有换毛的小雏鸟。“你莫不是在网上看到了些什么?”


 


他后背僵了僵,低头嗯了一声。


 


并不想对她撒谎,她一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甚至在一开始克制着不对她恶作剧开始他就开始期待她发现自己的异常,一面希望她发现,一面又希望她不发现,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能说给我听听吗?”她朝他靠近了些,“我不说给其他付丧神听。”


 


“就——”真正到说的时候理由突然变得难以启齿起来,他闷闷的低头抠地板上一个虫蛀的小孔,“就我总是当配角……不高兴。”


 


“哈?”她没有听懂的样子,眼睛困惑的看着他,倒映着头顶的灯笼一摇一晃的光芒。


 


“你们写的那些关于我们的东西,”他补充道,“我本来只是想看看现世的人们对我有什么好玩的看法,然后看到很多……但是我总是当配角。”


 


“为什么呢?为什么鹤就要一直当配角呢?”


 



 


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差点笑出声来,但是看见面前的付丧神难得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觉得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该露出滑稽的表情。但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疏远她,这个逻辑关系显得有点奇怪,不过付丧神们的脑回路她早就有过领教,也没有多想,只是伸手捏了捏比她还白几个色号的付丧神的脸颊,温声对他解释道:“那只是写东西的人闹着玩的,嗯……那里面的人也并不是你,只是别人对你的想象而已,配角往往比主角有更好的性格和更吸引人的品质哦。”


 


“但是我也想最后和女主角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如果我比他们,嗯,性格好,品质好,为什么女主角不选我呢?”平时永远一脸不符合自己年代的玩世不恭少年心性的鹤丸却在这件事情上出乎她意料的执着。


 


在她思考的间隙他突然侧身蜷到了她的膝上,闷闷的说:“呼!吓到了吗!”


 


“鹤丸,是这样的。”她组织了很久才组织好语言,膝上的付丧神都打了几个呵欠,眼睛里泛起了朦胧的睡意,她才开口回答他说,“每一个人都只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但可以是很多很多人故事里的配角,鹤丸只是恰好都看见的是别人的故事,那自然就只能是配角了,在鹤丸自己的故事里,鹤丸一定就是主角啦。”


 


“那鹤也会有自己的女主角吗!”付丧神立刻有了精神,猴子似的窜起来凑到她眼前,“也会有女主角不管历经多少的磨难也都认认真真的爱着我吗?”


 


她含着笑点头,得到了肯定的付丧神高兴跳起来,把她囫囵抱起来在她的尖叫里朝天上抛。


 


其实很难的,被吓得抱紧付丧神脖子的审神者在尖叫的间隙间不自觉的想到现世里的一些陈年旧事。


 


多么小的概率才能遇到认认真真矢志不渝的人,在了解你所有的好与不好之后,在所有的新鲜感都被每天相似的生活抹杀之后还能真心的对你允诺一生。


 


至少她不是那样的人。


 


审神者突发奇想的对抱着她的付丧神说:“鹤丸,你陪我去我的同学聚会好不好?”


 


“就是,嗯,我的一些故人,大家一起办一个聚会,吃吃喝喝什么的,你想不想去?”她温柔的引诱对现世一无所知却满腔好奇的鹤丸,并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可能是看他之前情绪不好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也可能只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面对曾经有亲密关系的人,又或者是只是不想一个人去承受自己乏善可陈的现世人生。


 


把自己的平凡毫无遮掩的展示在把自己奉为主君的付丧神面前,似乎是个疯狂的行为。她虽然并不太在意在自己的付丧神心里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至少在他们心目中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在现实中一个板砖砸下去能拍死四五个比自己优秀的姑娘,因为从他们来到这个本丸被她赋予了肉身,他们的生活里只有她一个异性。


 


她有时候会觉得这个本丸政府拿来捆住所有拥有灵力的审神者所精心编织的温柔乡,所有的审神者不论在现世里是多么的平凡无奇,在这里都会忘记从前所有被周围的光芒淹没得看不见自己的日子,而当现世再一次血淋淋刺痛她们的时候,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逃进这个温柔乡永永远远的去做政府期待的审神者。


 


但是觉得后悔已经晚了,鹤丸拿着现世的签证抱着小包裹兴冲冲的跑到她面前的时候,看着他金色的瞳仁她实在说不出口让他不去。


 


就这样吧,她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反正都不会是什么愉快的旅程,也许带着鹤丸还会开心一些也说不一定。


 



 


审神者在现世的家。


 


他坐在小沙发抱着一杯果汁上东张西望,她叮嘱他在这里乖乖等她回来。


 


他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兴致勃勃的翻看桌子上散乱摆放的几本杂志,墙上还有审神者的几张照片,在好多好多穿着一样衣服的人里他毫不费劲的就认出了在第二排右边数的第五个人是她,还戴着一个看起来很好玩的大帽子,很想买一个回去吓人用。


 


整个屋子小小的,他觉得自己占了很大的空间,伸直腿都会踢到茶几的桌脚。


 


果汁很甜,甜到有点发腻,他喝了半杯,觉得有点想念莺丸平时泡得他嫌苦的茶。这里不是本丸,不能随便做给审神者惹麻烦的事情,他觉得有些无聊,看到脚边有一个整理箱,就随意翻来看看。


 


几本笔记,每一本都只记了几页,还有几个特别小的本子,写这些弯弯扭扭他看不懂的花纹,不过一边的注释能看懂,开心的,开心,开心地;看起来非常新的书,里面每一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一句都看不懂,简单易得同理可证什么什么的;涂得非常乱的草稿纸,就像博多的账本一样全是数字,不过多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一张非常漂亮的素描,上面画了一朵玫瑰花。


 


下面的字是祝审神者生日快乐,好几年以前的东西了吧,素描画并没有被好好保管,边缘的勾线变得模糊,纸张也有点泛黄。


 


“哦呀,有点被吓到了呢。”他自言自语的仔细端详起那张纸来,玫瑰花,他在网上看那些自己做配角的文章里常常看见。


 


爱情的花呢。


 


审神者曾经有过爱情吗?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在他的眼里审神者应该和他们付丧神一样从出现开始就是这样的形象和容貌,但是现在看来不是的,她有着和他们无关的童年,少年和青春,有着他们完全无法接触的另一段人生。


 


并非是从一开始就是他们遇见的人,他翻到了她小时候的相册,对着镜头做鬼脸的小姑娘,脸上还糊着一团奶油。


 


他也对照片里的小审神者做了个鬼脸。


 


如果能遇见这个时候的审神者应该会非常合得来,一拍即合的那种吧。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种陌生的感觉,如果能描述给审神者听,她大概会温柔的对他解释说,这叫做遗憾。


 


来不及参与的过去,和无法打招呼的还没有变得成熟的你。


 



 


简单的白T恤,简单的牛仔裤,套一件黑风衣,头发梳整齐,手揣裤兜走在街上也能吸引来无数的目光,她的付丧神对着毫不掩饰的打量自己的女孩子们露出灿烂的笑容,引得那些年轻的女孩的扯着同伴窃窃私语。


 


她喝着一杯冰奶茶,已经入秋的天气,喝一口就觉得身体丧失一分温度,觉得战栗,又觉得舒服。


 


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她有点头疼的想,原本只是想安静的窝在角落吃过一顿饭就迅速的消失……这下恐怕会适得其反。


 


手被牵住,刚刚抱着奶茶杯的手残存着冰块的寒气,他的手也不暖。


 


“待会儿你不要乱说话哦。”她对张望繁华街景的付丧神不放心的叮嘱。


 


“我是在扮演主君的男朋友吗?”他拍拍胸脯,“我会给主君——”


 


“不要惊吓。”她及时的截住他的话头,诚恳的双手握住明显兴奋过度的付丧神的手,“如果你乱吓人,我就再也不带你到现世来了。”


 


“那以后我还可以来现世吗?”他的重点却精准的跑偏到另一处去。


 


“嗯……如果你表现好。”她敷衍道。


 


挽住她的手,对所有来和她打招呼的人礼貌而疏远的微笑,安静的注视她和重逢的舍友拥抱,他乖巧得让她反而觉得心惊肉跳,怕他下一秒又按捺不住本性。


 


然而事实证明首先失态的是她,迎面走来的人挽着妆容精致的女朋友朝她走来敬她一杯酒,她看着酒杯里深红深红的液体举着杯子半天,笑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的询问久别未见的前男友什么时候喜事将近。


 


“已经订婚了,等我稍微闲下来就举办婚礼。”男人并不介意她没有喝那杯酒,只是别有深意的看着她身边的人,“好年轻的学弟,只是不知道你的新鲜感又能保持到几时?”


 


她艰难的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记得她提出分手时的言辞,果然是成功人士吗,记忆力都那么好。


 


很久没有喝过葡萄酒了,杯子里的酒没有醒好,喝下去从口腔苦涩到胃里,她的酒量本来就不好,先前还去敬了老教授几杯。有些昏昏沉沉的看向四周那些从前其实就并不熟悉现在更是陌生的面孔,只觉得身边的人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其实没有什么可难过的,谁没有谈过糊涂的恋爱,也许只是因为寂寞而想有个人陪伴而选择在一起,也许只是他恰好符合了自己的审美在一起,相遇之后慢慢的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彼此的兴趣都不在一个频道。她不过做了不愿意将就的那个恶人,当年还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当断则断不拖泥带水。


 


她是不是依然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不是,那应该看见前男友手上的婚戒就会从内心里真心的祝福对不对?为什么一个早就不爱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幸福还是会让她觉得刺眼呢?


 


“哈哈!终于轮到木子家的小帅哥了!别放过他别放过他!”一桌子满满的饭菜几乎没有人动,一群都快抓不住青春尾巴的成年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读大学时的饭桌时光,真心话大冒险的筷子居然指向了一直埋头认真吃东西的鹤丸。


 


“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她的舍友之前一直缠着她问鹤丸的来历,她含糊的回答无疑加重了她们的好奇心,看着眼睛里闪着狼光的同屋四年之人,她觉得有点头痛。


 


“真心话。”她没等鹤丸开口就替他选了,让这人去大冒险,大概这桌子的饭都别吃了。


 


“喂喂木子你怎么变那么霸道了,让小帅哥自己选嘛。”


 


她扔给他一个眼神,鹤丸回答道:“真心话。”


 


“行,真心话就真心话,你和我们木子上几垒了啊……嘿嘿嘿……”


 


她扶住额头,果然身边的付丧神向她露出一个困惑的眼神,她在桌子底下去抓他的手,原本想抓两根手指,结果抓滑了一口气抓了三根。


 


“三。”


 


行吧,反正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在桌上的人不怀好意的哄笑声中她红着脸埋下了头,耳边还传来舍友的调侃:“那她一定很喜欢你哦鹤丸,以前我们夜聊的时候她都说要留在新婚之夜的。”


 


他的手被她攥着,他的手指恶意的在她手心一划,吓得她猛的收了手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干嘛?只是不小心多抓了一根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没有!


 


他伸手去转那根可恶的筷子,分明是故意的让那筷子尖转了三圈稳稳的停在她的面前。


 


“我是你的主角吗?”


 


他似乎是非常认真的问这个问题,又或者是她酒劲上头产生的错觉,即使四周的人不明所以也都猜到这是一句求爱,嘘声四起中她只能弯起嘴角轻轻的点头。


 


多熟悉的场景,长达三个月的暧昧终于在班级外出的饭局上被打破,提问的人兴致勃勃的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木子的?”


 


那个和她若即若离让她患得患失的人含着笑坐在她身边,悠悠的回答:“从见到她的第一面。”


 


然后所有嘈杂声都离她远去,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心快跳出喉咙来。


 


初恋啊,恨不得下一秒把全世界打上缎带送给对方的初恋。


 


只是时过境迁,花前月下山盟海誓通通成了陌生的寒暄,连笑容都需要肌肉来拉扯。


 


“是哦。”她眯起眼睛,脸颊的飞红表示她已经喝得半醉,笑出几分稚气来,“鹤丸总是别人的配角,那是因为鹤丸是我的主角。”


 


酒话有多少能当真呢?


 


她愣怔怔的看着眼前金色的双眸,眼角突然泛了湿气。


 


真的啊,第一眼就喜欢,那时候傻里傻气的还以为他和外表一样是一只高冷的仙鸟,被三番五次的吓来吓去才摸清楚他的秉性。绒绒的出阵服就像鹤的羽毛,嘴里对之前颠沛流离的过往毫不在意但是心里非常希望有一个真正的主人,三更半夜的钻进她的卧室把她吓醒只是因为噩梦梦见了在暗无天日的墓室里伸向他的布满了肮脏黑泥的手,怕她走,怕被抛弃,怕成为永远得不到爱的配角。


 


但她就是那样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喜欢去追逐得不到的刺激却没有耐性在细水长流里为对方改变,得不到的骚动一旦到了手就成了束缚她自由的枷锁,无数次失败的恋爱之后她确信她只适合一个人的感情生活。


 


所以才逃避进名为审神者的身份里荒芜此生,目的从不是高尚的维护历史的正统只是为了远离现世的闲言碎语。


 


一只傻鹤。


 


她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不要喜欢她这样的坏姑娘。


 



 


“真是吓到我了。”他拿着毛巾去擦审神者哭得妆花了一半的脸,她的化妆包里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看得他头昏脑涨,只好拿毛巾勉强先擦一擦。


 


审神者一直在他们面前都是成熟温柔的样子,现在在他面前倒和那张扮鬼脸的小女孩的模样有些重叠。她一路安安静静的坐着车回来,进了门蹬掉高跟鞋就开始抱着他的腰抽泣,他明白她喝醉了,毕竟连本丸里的米酒都不敢多喝的人今天喝了那么多葡萄酒——他还是觉得米酒更好喝一些。


 


“你不能喜欢我。”她的眼妆被他硬生生擦了一半留一半,活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滑稽。


 


“为什么?”他伸手继续给她擦脸,结果被她握住了手腕。


 


“我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她严肃的说,“我有过很多的男朋友,但是最后都因为觉得没有意思和他们分开,他们都恨我。”


 


“他们恨我没有关系,但是不想你恨我。”她打了个酒嗝,委屈的垂下眼睛,“我现在还是很喜欢鹤丸的,我喜欢的人不能恨我。”


 


“哦呀,那太不公平了,主君能喜欢鹤,鹤不能喜欢主君。”他把她抱到怀里,“主君果然和秋石小姐说的一样很霸道。”


 


“就是不许。”她抽噎着捏他的脸颊,“听见没?不许!”


 


“好,不喜欢。”他把审神者抱在怀里,眼睛眯起来,活像一只护雏的鸟。


 


“但是我能给主君很多惊吓哎,主君确定真的会觉得和我在一起会没有意思吗?”


 


“还是不许。”审神者摇摇头,“我说不许就不许。”


 


“那我会是主君的主角吗?如果我坚持不喜欢主君的话?”他低头看审神者的眼睛。


 


她点点头,把一张花脸埋进他的胸口。


 


他蹭了蹭她的长发,抱紧她。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明明早就不喜欢的前男友都无法真心的给他祝福。”审神者对着自己的付丧神做起了自我剖析,“而且我很平庸的,除了有点灵力……我连背单词的毅力都没有。”


 


那是因为曾经喜欢过吧?浅薄的感情经验大部分是从阅读关于自己的同人文的鹤这样想,其实他也是一样的,他觉得自己一定没有办法像那些文章里的鹤一样站在背后给男女主角祝福,如果有一个人现在冲出来挽住他怀里的女人要和她今生今世白头偕老……那他更希望从一开始就离她远远的。


 


这就是幼稚的鹤丸一开始疏远审神者的原因,以为自己是和那些文章里一样只能做审神者的配角,但是现在她答应了他可以当主角,那就不一样了,谁都不许来抢,要抢先问过他手里的太刀。


 


所以没关系的,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他可以只在心里悄悄的说喜欢她,她不喜欢没有意思的生活,正好他也不喜欢,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她的每一天都不一样。


 


他的愿望的话,就是可以做她的主角,其他怎样都可以,他不在乎。


【600fo群里老杨和阿穗太太点的鹤~请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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